“你知道吗？工具的使用代表着人类进入文明时代，但如果有一天，人类被工具替代了，这个世界会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吗？”
石教授站在贾乃眉身边，又开始神神叨叨起来，精神状态看起来十分不稳定：“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看科幻电影，但我不喜欢看里面的主角打怪兽，我最喜欢看的就是休眠仓、人工智能、还有那些非常先进的医疗舱。”
“手术机器人就很像那些科幻电影里面的设定，用科技替代主刀，用纯机械进行手术操作，你说，未来会不会有一天，连操作仓都不用了，机械可以根据某种程序直接给病人手术，那病人真是有福了。”
贾乃眉皱了皱眉，下意识侧了侧身子，想要远离眼前这個疯疯癫癫的教授。
“恐怕这一天会很远，我应该是没有机会亲眼目睹了，而且我很怀疑这一天是不是真的能到来，疾病千千万万，每个病人的情况都大不相同，想要研究出一个如此精密的手术操作系统，把病人的生命健康彻彻底底交给它，这实在是太违背伦理和道德了。”
“呵呵。”石教授轻蔑一笑，没有再继续发癫了。
巨大洁白的女娲此时张开了双臂，末端的手术刀以极为平稳的姿态缓缓接近许师傅的身体。
很快，一条几乎笔直的细线出现在许师傅的身体上，鲜血才微微渗出，就马上止住了。
“好漂亮的手法。”
观摩室内的众人立刻惊呼道。
然而更加精彩的操作还在后面。
后腹膜在位置上非常特殊，准确来说，它的全称应该是腹膜后间隙，指的是壁腹膜和腹横筋膜之间的一个解剖间隙。
里面充满了脂肪、结缔组织、筋膜以及各种大血管、重要脏器。
可以说，这是人体内最错综复杂的一个部分，各种各样的内容物相互交错又互相交融，这无疑会非常干扰手术的操作，让主刀很难把重心完全放在肿瘤切除上。
但女娲的纯白机械臂却异常的灵巧，面对不同的障碍物，它们可以不断地调整角度，甚至做出人手绝对无法实现的360°旋转。
很快，它就拨开所有的障碍物，让肿瘤暴露在了术野中。
“术野放大，操作手绝对稳定，这简直就是用科技给主刀医生开了外挂，虽然比不上我的泰然手和真实之眼，但也很厉害了。”
楚良整个人都窝在操作仓里，外面的一切都被半包裹设计的操作仓给屏蔽了，这让他整个人能够更加专注的投入到手术中，细腻的操作着两支机械臂完成自己想要实现的操作。
贾乃眉目不转睛的望着女娲机械臂的运动，手上则拿着一个平板，黑色的背景上面是飞快滚动的绿色符号。
这些就是楚良所有的操作数据。
“公司的计划果然非常完美，腹膜后肿瘤手术可以完美的展现楚良的所有的操作细节，面对不同的组织、器官、血管，他会采取什么样的操作，这些都会被准确的记录下来，成为达芬奇下一次迭代的关键数据。”
石教授猛地扭过头，看向平板上不断滚动的数据，笑道：“你背后的公司很会打如意算盘，用一套已经被淘汰了的数据库，换来了一名顶级外科医生的操作数据，而且还是这么详实的数据，真是赚发了。”
贾乃眉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不过她还是很委婉的说道：“虽然是被公司淘汰的数据库，但它确实能给予女娲智慧，我们和楚主任的交易很公平，属于双赢。”
“呵呵。”
石教授不屑道：“你们骗骗楚良这种临床一线医生就算了，难道还想骗我这种在科研深耕了十几年的教授？这笔交易到底公不公平，你们心里有数。”
贾乃眉不想再解释什么，脸上保持着微笑，看向了手术台上正在灵巧移动的女娲。
“说实话，石教授你的产品也很优秀，女娲如果有足够的时间研究操作系统，说不定真的可以赶上达芬奇，不过很可惜的是你已经没有时间了，最多还有一年，达芬奇就要进入临床，到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嗯，那不是还有一年的时间吗？”石教授却突然说道。
“嗯？”
贾乃眉猛地扭过头，重新看向这个疯疯癫癫的教授。
他是什么意思？
还有一年的时间？
他是不是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一年的时间是女娲最后的倒计时，届时达芬奇会成为唯一一个活下去的手术机器人，不管是女娲还是其他的手术机器人，全部会消散在历史之中，被所有人遗忘。
石教授始终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被贾乃眉惊疑不定的注视着也没有什么反应。
良久之后，贾乃眉收回了目光，只当是石教授又开始发癫了。
时间飞快流逝。
很快，墙壁上的红色时钟就走到了四个小时。
女娲在搭载了达芬奇一年前的数据库之后，呈现出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操作效果，楚良很顺利的就R0切除的标准，将大面积的肿瘤组织切除殆尽。
即便是楚良这个挂哔也不得不承认，这台手术只能由手术机器人完成，人手终究是有局限的地方，无法360°旋转，也无法在一些狭窄的环境中灵巧的变换角度。
机器人确实是未来。
可未来现在却被别人掌控在手中。
手术即将进入尾声，楚良回头看了一眼石教授，示意可以按照计划实行了。
石教授点点头，也拿出了一块平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操作的，上面也开始飞快滚动起绿色的符号，这让旁边的贾乃眉不由得警觉起来，心中的不安又再一次升起，而且格外强烈。
“你在干什么？”贾乃眉问道。
“你们的觉醒计划太慢了，我可不想在有生之年看不到那些科幻电影里面的那些高科技医疗舱，我们得行动起来，让手术机器人的操作系统尽快完善。”石教授快速敲击着平板，随着他的操作，绿色符号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你在开放数据库？你要共享这些数据？”贾乃眉突然看懂了石教授的操作，惊讶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石教授竟然是在将女娲的数据库开放在公共的网络平台上，只要符合一些条件，就可以进入数据库，下载所有的数据！
“对，你真聪明，竟然看懂了我的操作，达芬奇用了三年左右的时间完善觉醒计划，但我们应该用一年就够了。”
“共享技术，开放数据库，只要是愿意加入我们的手术机器人科研组，都可以把自己的数据库上传，同时下载其他人的数据库。”
“你们疯了，你知道这些数据库有多么珍贵吗？一旦手术机器人正式进入临床，能够赚取的利润那是以万亿为单位计算的。”贾乃眉的声音在颤抖，她猛然惊醒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踩进了陷阱里，就像当初自己设下陷阱让楚良踩进来一样。
“我也舍不得，但楚主任说得对，一年之后，达芬奇会垄断一切，不管是女娲还是其他的手术机器人，都会成为过去的符号，一文不值，如果是这样，那不如大家团结在在一起，共同富裕。”石教授无奈道。
贾乃眉一脸震惊的看向操作仓里面的楚良。
是他。
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肯定是在自己提出给他达芬奇一年前数据库的时候，他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了。
达芬奇一年前的数据库确实很落后，如果只凭石教授一个人的力量，再花五六年也不一定能追上达芬奇的脚步。
但如果以它作为基础，集合全世界其他手术机器人科研组的力量，一年的时间……说不定一年的时间真的可以追上达芬奇，甚至反超。
石教授笑眯眯看着魂不守舍的贾乃眉，安慰道：“你也不要太难过，至少共享数据库之后，手术机器人的操作系统肯定能发展的更快，到时候说不定可以用手术机器人做整形手术。”
“你的胸明显有点不对称，硅胶填充的手法看起来有些粗糙，以后用手术机器人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不过那时候你估计已经四五十岁了，不一定有需求了……”
贾乃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