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么回事？大屏幕上怎么在直播手术？”
“这，这是什么手术？看铺巾的位置，应该也是心脏外科的手术吧。”
“不会也是心脏不停跳手术吧，录像吗？山本龙一郎想在前人的录像里面寻找这台手术的正确解决方案？”
京都手术室内。
手术间悬吊的大屏幕上突然出现画面，这让在场不明真相的观摩医生们纷纷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刘雯和山本龙一郎第一时间看向了画面，看向了画面中站在主刀位置上的楚良。
“他竟然真的要给刘少少手术。”山本龙一郎难以置信的看向屏幕。
山本龙一郎特意关注了一下时间，距离刚刚那通电话到现在，时间才过去了半个小时不到。
仅仅半个小时的时间，楚良就准备好了一切，要给刘少少这個几乎已经没有希望的病人做心脏不停跳手术吗？
“真是个疯子，对于这样一台超复杂的手术，就连梅奥中心都会严谨的设计手术方案，借助所有能借助的势来武装自己，楚良就这么仓促上台，连最基本的心脏稳定器都没有，他想要怎么做？真的就靠自己的一双手吗？”
山本龙一郎心里觉得好笑，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尤其当他看到站在手术台上的楚良，是那么的从容不迫，他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心中的轻蔑很快便不翼而飞了。
“山本龙一郎，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耳麦里再次响起楚良的声音。
这声音很冷静，有些低沉。
“嗯，你在干什么？”山本龙一郎有些明知故问道。
“心脏不停跳手术，冠脉搭桥，刘多多和刘少少是双生子，她们的病情也非常像，从现在开始，看清楚我的操作，缝合的关键点就只有那一秒钟不到的间隙，不要再失误了。”
楚良的语气很平稳，没有附加任何情绪在其中，可这话落在山本龙一郎的耳朵里，却充满了讥讽和嘲弄。
什么叫做看清楚你的操作。
什么又叫做不要再失误了。
山本龙一郎冷笑一声，用不屑的语气伪装自己内心的不安道：“你准备就这么给刘少少手术？她可不像她的妹妹，经历那么多次开胸手术，她的心脏早已经千疮百孔，何况你连稳定器都没有，你怎么给她手术？”
楚良冷冷道：“你的问题太多了，从现在开始闭上你的嘴，睁大你的眼睛。”
“你！”山本龙一郎想要发火，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还是想看看楚良到底想干什么，他难道真的有把握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主刀完成这台高难度的心脏不停跳手术？
京都手术室里，山本龙一郎依旧双手插兜，距离他停下手术，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刘多多的心脏一直就这么在敞开的胸膛里面跳动着，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大屏幕中的另一台手术吸引了过去。
同样的冠心病，同样的心脏不停跳手术，可是画面里的这一台……似乎有亿点点不一样。
楚良没有借助任何的势，他真的在用自己的双手，在跳动的心脏上完成了缝合！
锐利的缝合针在无影灯下闪烁着锋芒，楚良就这么用持针器操控着它，用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完成了一次缝合。
太快了。
真的是太快了。
画面里甚至出现了残影，有点像是武侠电影里面的无影手。
“看清楚了吗？”
楚良的声音突然从耳麦里传出，这把有些发愣的山本龙一郎吓了一跳，身体猛地抖了抖。
“我……”山本龙一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似乎看清了，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问你看清楚了吗？”楚良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似乎对于山本龙一郎这个资质愚钝的学生很不满意。
“我……刚刚眨了下眼，没有看清。”山本龙一郎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再缝一针，这一次不要闭眼。”楚良道。
“嗯……”
这一次，山本龙一郎睁大了双眼，精神力高度集中，可当画面中的楚良再一次落针，残影一闪而过，心脏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多缝了一针，而山本龙一郎却什么也没有看清。
“……”
楚良的声音再一次在耳机里响起：“这一次看清了吗？”
“……没有。”山本龙一郎有些屈辱的回答道。
“八嘎！”楚良突然骂了一句，这把山本龙一郎听的一愣。
该说不说，这骂的还挺亲切的。
楚良放弃了短时间内教会山本龙一郎缝合技巧的想法，说到底其实也是他太心急了，刘多多虽然身体健康，但手术时间已经白白浪费了一个小时，再健康的病人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可这种事情确实急不得。
山本龙一郎并不是那种聪慧过人的医生，一百多公里的距离也让他只能通过满是残影的直播画面揣摩楚良的操作。
说实话，这真是难为他这个八嘎了。
“认真看，好好听，跳动心脏上缝合的关键，就在于时机的把握，一定要在心脏跳动间期的刹那，完成一次缝合……”
楚良只能不厌其烦的讲解手术的关键，山本龙一郎听得还是感觉有些云里雾里，不过结合画面里楚良的实操，他倒是渐渐明白了一些什么，手也渐渐从都兜袋里掏了出来，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这时，那名负责直播的工作人员突然说道：“楚主任，公司那边的特殊渠道批下来了，延迟可以稳定在一秒钟之内。”
大屏幕上的画面似乎有些不太流畅，有点像被快进了一样，不过紧接着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时间被重新校准了。
延迟被进一步缩短了。
楚良却问道：“有没有可能做到零延迟？”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道：“这……理论上不可能，以目前的网络条件来说，延迟肯定存在的，不过我们已经尽力将延迟稳定在了最小范围内了。”
楚良沉默了。
一秒钟的延迟，在没有5G的情况下，应该说已经是非常极限了。
但问题是面对生命，别说一秒钟了，一刹那的延迟都是不允许的。
楚良思考了一会儿，换了一种说法：“如果零延迟做不到，那能不能把延迟固定在一个数值，比如说就一秒钟，我们这边的画面和那边接受到的画面，永远都相差一秒？”
工作人员一愣，慌张的拿出手机道：“这个我需要咨询一下技术人员，我不太确定。”
“尽快。”楚良道。
工作人员的动作很快，一通电话只花了两分钟不到，他甚至都来不及挂断电话，便兴奋的对楚良说道：“可以，延迟可以稳定在一秒钟，不过这样的话对于服务器压力太大，我们只能维持十几分钟。”
楚良在心中默默估量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够了，就从现在开始吧。”
画面又再次出现了卡顿，这一次则是像被快退了一样，不过很快画面又恢复了正常。
画面里，山本龙一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新拿起了缝合针，看起来似乎是准备要在刘多多的身体上尝试一下自己刚刚所学的成果。
“别动！”楚良的声音突然从耳麦里传出来，立刻把山本龙一郎定在原地，手中的缝合针没有落在刘多多的心脏上。
“怎么了？”山本龙一郎有些紧张的问道。
他其实很没有底，不知道自己现学现卖的技术能不能成功。
可下一秒，耳麦里的声音却消失了，楚良的声音从画面里直接传了出来。
“报一下时间。”
“报时间？”
山本龙一郎有些迷茫，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墙壁上的红色数字时钟，手术间里的时钟都是精确到毫秒的，数字飞快转动，仿佛把时间的流逝也刻在了墙上。
“现在是九点十三分七秒。”楚良道。
山本龙一郎却摇摇头：“不对，现在是八秒。”
“现在是八秒。”楚良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
“不，刚刚跳到九秒了。”
“九秒。”
“十秒。”
“十秒。”
“十一秒。”
……
两个人就这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对了十秒，山本龙一郎也从一开始的摸不着头脑，渐渐有些理解楚良的意思了。
楚良在确认直播的延迟。
山本龙一郎抬头看向了直播画面里的楚良，暗想道：“似乎可以这么说，这个屏幕里的的楚良，正身处在一个比现实世界慢了一秒钟的世界里，不过他确定这个干什么？有什么意义吗？”
而就在山本龙一郎意识到这一点时，楚良也停止了时间校准。
他接着说道：“我来操控你下针，不要有任何犹豫，你只有一秒钟的时间。”
楚良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整个手术间响起。
众人闻言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看向山本龙一郎，刘雯更是挑了挑眉，长舒了一口气。
而山本龙一郎则突然握紧了手中的持针器，心里感觉到一阵憋闷。
“楚良他这是把我当成手术器械了？隔了一百公里还想要借助我的手完成这台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