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女奇怪地望了儿子一眼,点头。那女娃当时就说过自己的名字,虽然没有透露身份,但从其言谈举止来看,必是贵人,也是,只有贵人才能配得上自己儿子留意她,才能让儿子如此着急。
李肇激动了,连忙抓住阿母的手问:“那她人现在在哪儿?阿母,快告诉我,我要见她。”
青女可看出儿子对阴嫚的紧张,却无奈地摇头,道:“她走了,为山陵无合而来,却为白花之地而去。”
李肇听之异常失望,却是继续抓住阿母的手再问:“她走了多久,往哪个方向而去?阿母你一定要告诉肇儿。”
青女摇头,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神情一度变得严肃,质问:“肇儿,你是不是想去寻她?不行,你不能去寻她。”
她看出了儿子有着寻找的冲动。
“为什么?阿母你可知道阴嫚是儿子至爱之人,无论在何地,儿子都要寻到她。”
青女愕然,但看儿子如此紧张的模样,也猜出了多少,再见其如此急促搭话,一时沉默了。
儿子是个痴情的人,但白花之地能去吗?那是不祥之地。
“阿母,你是知道白花之地的对不?快告诉我。”李肇的声音愈发急迫。
青女深深望了他一眼,眼中尽是不忍,最终舒了一口气,再质问:“你叔父可有告诉你,你是怎么失去你亲阿母的?”
“这”李肇滞住了,当时他也问过叔父关于白花之地之事,但叔父没有说,难道和亲阿母有关?
听叔父说亲阿母在诞下他之后便去世了,这和百花之地仿似没有什么关系。
但为何阿母要提及亲阿母,又提及百花之地?难道亲阿母诞下他并非因为难产而死?
这些问题缠绕着他,使他变得焦躁了起来。
本来是挺简单的一件事,但随着事情发展,反而变得复杂了,这些事或人就仿似一个大染缸一样,每碰一下,自己都染上一层黑,还无法抹去。
看到儿子这个样子,青女很不忍,态度也变得缓和了起来,语重心长地说:“肇儿,听阿母的话,不能去寻找百花之地,当然,阿母也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叔父也闭口不谈,难道百花之地就那么恐怖吗?”李肇很不忿地大叫,全然不顾及旁边还有一个人在看着。
眼看寻找阴嫚就要有线索,殊不知却卡在亲人的隐瞒上。
“不为什么?”青女的话变得愈发严厉,“你要记住一句话,如果阴嫚真的踏进百花之地,你不能靠近她,这是阿母的忠告,切记切记!”
显得很谨慎,甚至脸庞板了起来,极尽对儿子的叮嘱和劝说。
李肇没有再回应,此刻他的心非常乱,执意问下去必定会引起阿母的不满,甚至还可能会禁锢他,不问心又不甘,这是寻找阴嫚的唯一线索。
有些事阿母可以说,但有些劝说,他也可以不听,比起任何不祥,在他心目中,阴嫚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今世的执著,也是前世的承诺。
李肇的沉默,青女的担心,令气氛有些尴尬,最终还是青女,不,青女另有其人,不能再称之为青女了,她本名乃阿房。
最终还是阿房打破了沉寂,转移了话题。
一晃十二年,在儿子身上肯定发生了些许变化,没有她的李家会变得怎么样呢?肇儿过得怎么样?是否依旧被李家虐待?
这些都是她想知道的事情,看着肇儿麻布粗衣,俨然是一黔首,应该过得不好吧!李家权大势大,难道就容不下一个什么也没有了的孩子吗?
阿房为李念悲哀,为‘毒妇’的无耻而憎恨,遂问:“肇儿,你在李府可还好?”
听此话,并非李肇第一时间作出反应,而是旁边不敢插话的风伯,他身躯猛地一震,心潮汹涌如海啸。
你在李府可还好?
这话,不实锤了少爷的身份?
在上林苑时他听人议论过少爷的过往,少爷名李肇,原来是丞相李斯府中人,听闻乃李斯侄儿,但却遭受百般虐待,后来少爷得到皇帝的赏识到了长安乡,最终成就此刻的上林苑。
这一刻,他再次拍了拍胸口,暗道好险;这一刻,再面对少爷时,已经不是恭敬那么简单了。
少爷是真的上林苑之主,那个可抵挡一切来犯的人,一个神一样的人。
还有,既然眼前少爷乃上林苑少爷,那被少爷称为阿母的青女呢?下一刻,他身躯晃了晃,不自禁地退了退,欲和青女保持一定的距离,这距离不是嫌弃的距离,而是颇有主仆意味的距离。
盛会的事儿他还是听说过的,当时可是传得沸沸扬扬,要不是有人将之镇压下来,恐怕整个大秦都有耳闻。
话说少爷阿母并非亲阿母,却是抚养了少爷,其名阿房,乃皇帝的女人。
而眼前的青女,不就是皇帝的女人?
一想到是皇帝的女人,风伯的敬畏之心油然而生,再看青女时腰也直不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着他,无比难受,又无比荣幸。
他竟跟着皇帝的女人,还是皇帝钟爱的女人学医,这是何人所能有的荣耀,却偏偏给他遇到了。
这一天他感觉自己不知是如何过来的,更不知是否上天垂怜他的默默无闻,一下子带给了两位高不可攀的人物。
李肇从挣扎中缓过气来,他也知道阿母此问的用苦良心,便照直说:“李府已经没有了,现在只有咱家的李宅。”
“啊!”阿房错愕,炯炯地盯着李肇,急问,“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李肇沉吟,真不知该不该和阿母说起这些年所发生的事儿,当然,‘毒妇’的报应阿母肯定想知道,当年这厮就不少虐待阿母,至于李斯,现在想来,其实他还挺可怜的。
要说虐待,他倒也不出格,很多时候都是毒妇搞的鬼,而他政务繁忙,根本无暇顾及府中的事儿,至于后来所做出的事儿,皆是父爱所致,他只是想为李瞻谋些好处罢了,也不存在刻意针对的意思。
此刻入狱,其实李肇早已没有了怨气,有的只是可惜罢了。
有时想想,是不是恳求皇帝将李斯放出来,此獠才能了得,更是历史名人,必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思前想后之下,李肇还是将这些年发生的事儿向阿母娓娓道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