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凉亭,一女子正坐在那里,单手正捧着那本书,心思却完全不在那里,另一手正捏着衣襟,紧紧的,可见她的紧张。
此女正是阴嫚,得知阿超去找李肇,她就在这里既紧张又忐忑地等待着。
她最崇拜的诗人就要来了,虽说他们都见过几次面,还比较熟悉,但总禁不住内心的激动,女子的矜持更令她难以放开心胸。
秋香很识趣地没有出现,说是施肥去了,但花圃一个人都没有,阴嫚自然知道她心中想法。
不久,阿超率先前来,李肇跟在后面,显得那么迫不及待。
就是那么迫不及待。
阴嫚,是他在大秦唯一动心的女子,此女子竟然邀请他见面,这其中蕴含的意思,很令他遐想。
“阿超见过公主。”
阿超来到阴嫚跟前,弯腰拜见,李肇也走了过来,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阴嫚望着李肇,心中的感觉完全变了样。
先是觉得李肇是一个无赖,救了自己之后有了很大的改观,但这种改观只能让是心生一点好感而已,还谈不上超乎男女关系。
后来得知其灭了匪类,更是在东巡中大放异彩,多次救了父皇,渐渐地心生情愫,但此刻,知道其乃轩墨诗选的作者,徒然生出了爱慕。
是的,是公主对臣子的爱慕,而且愈发强烈。
这一点,也许李肇是想不到的。
阿超看到两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也很识趣地如秋香般借口离开了,一时,凉亭中只剩下两人。
一人俊逸,一人漂亮,远远望去,也算般配。
但,就是这样的相对,两人皆尴尬了起来,竟然不知说什么。
就仿似多年未见的情侣,情愫藏于心间,却不忍说出来。
最终,还是阴嫚打破尴尬,问:“你就是轩墨?”
说这话间,眼波流盼,甚是动情。
李肇也不隐瞒,摊摊手说道:“应该算是。”他不想欺骗阴嫚,的确,也只应该算是,而不是绝对,毕竟他是盗用那些诗人的,虽然这些诗人并未出生。
在阴嫚眼里,李肇这是谦虚的说法,谦虚乃古人传统美德,具备如此美德给人的印象绝对是不错的,在阴嫚心中也尽然。
阴嫚非常满意,旋即嫣然一笑,这一笑,犹如白花盛开,众生失色。
看到女神的笑,李肇不禁为之迷醉好几个呼吸。
她太美了,美得令人窒息。
这一刻,他才敢认真地看着女神,看着她的一颦一笑,整个人为之失神。
“你真是?”阴嫚就算知道轩墨就是李肇,也禁不住激动,心噗通噗通地跳着,竟不自控地上前握住了李肇的手,分外兴奋。
“听说你用了半天时间就写出了这些诗?你竟然如此了得。”
李肇尴尬地点头,是他写出不错,但都是剽窃的呀!半天时间剽窃数十首,算是比较慢的了。
青葱玉指入手,芬芳扑面。
就这样被女神握住,李肇整个人不知做出如何反应,整得满脸通红,心也噗通噗通地跳着。
这种感觉既令人紧张又欲罢不能,非常美妙,他很想甩开手,但内心深处绝不允许他这样做,甚至渴望女神能握久一点。
“剪不断,理还乱,写得多美呀!你是因我而写,因我而乱吗?”阴嫚成了迷妹,所有矜持都放下了,不停地摇着李肇的手,双眼含情,又带着好奇。
李肇懵了,阴嫚这问话太不矜持,他作为一个男人都不知要如何回答,他是想因她而乱,但意义上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也不能那么露骨呀!
“应该.”
阴嫚似乎没有听到他的支吾,美眸圆圆地瞅着,“寻寻觅觅,你是在寻我吗?惨惨戚戚,你是因为寻找不到我而感觉凄惨,是吗?”
“是不是?对不对?”阴嫚用力地摇着李肇的手,完全不知男女有别。
这?又是一个为难的问题,李肇内心深处非常想说是的,就是寻你,但嘴巴就是那么不听话,竟说不出来。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阴嫚却松开了手,柔荑轻去,纤指联动,盈盈生妙,就算自李肇手中脱开,也脱得那么动人。
但李肇失望得很,好不容易有个肢体接触,却是那么短暂。
他怪呀!怪自己怎么就不回答呢?或许回答了女神的手就不会松开,或许他还能更进一步。
阴嫚扭过头,思索着沉吟,眉间流露出的尽是沉醉。
“泪眼问花花不语滴不尽相思血泪.”
“原来你对我的用情已经那么深了。”
阴嫚完全放下了矜持,话语也变得开放了起来,听在李肇耳里,是那么的瞠目结舌。
他是对女神动心,但并未到相思血泪的地步呀!此女也太能意会了,这整得他反而矜持了,比女子更矜持。
突然,阴嫚猛地扭过头来,炯炯地望着李肇,杏目如带电,问:“李肇,你是不是很爱我?”
啊!
这话问得,根本不似古代的女子,李肇立时愣在当场,意识差点短路,这脑回路,太奇特了。
但,内心很想说,是呀是呀!可话憋在心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是不是?”阴嫚见李肇不回答,嘟起了嘴。
“哼,你不说,就当你默认了。”
这,都行。
李肇恶寒,但心里是美的,恨不得马上说,默认就默认吧!但他难以启齿,只能望了阴嫚,含笑。
阴嫚也笑了,这一刻,为李肇的诗而醉的她,竟发现自己在这个男子的面前是那么毫无保留女子之态。
一度,两人再次陷入沉默,那气氛令李肇很不自然,却很享受。
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两人世界,两颗心正慢慢地拉近。
时间在过去,两道身影在深秋的迷雾中,渐渐消失,只有那一声声窃窃私语在后花园中悄悄溜走.
终于,万众期待的榜要放了。
此刻,科举监张榜处,方圆一里聚满了人,皆三五成群在紧张地翘首以盼,有达官贵人,有平民百姓,有坐在马车里的,有在望眼欲穿的。
高府,高富贵被高俅逮着就打,因为此子独自向亲朋好友发出邀请,说自己中榜入围,皆来贺之。
高俅得知事情后气愤得一天吃不下饭,但发出的邀请再也不能收回,就算能收回,他也没这个脸去收。
只得将这份气愤发泄在儿子身上。
儿子什么水平他太知道了,这不是要丢尽他的脸,丢光高府的脸吗?高家好不容易在咸阳立足,在亲朋好友间也有了一丝面子,可这面子被儿子弄得,即将支离破碎。
正因为如此,听说今天要放榜,他连值都不敢去当,便请了几天的假,名为病假,实际是他不敢见人。
“老头,你怎么就是不信呢?你儿子我一定会入围的,嘿嘿!听说今天放榜了,你不信就去瞅瞅,一定有我高富贵的名字。”
高富贵抓住了父亲挥过来的棍棒,异常自信地说。
“看榜?”高俅上气不接下气,却怒脸冲冲,“你还嫌我的脸丢得不够吗?你小子能上榜,你就是我老子。”
这话说到这份上,高富贵就算多自信也不敢接了,‘你就是我老子’这话说得有些过,他虽纨绔,却是个孝子。
“也罢!你会知道你儿子是多么的了不起的,入围,对你儿子来说,一点都不难,恐怕你儿子连三榜都能进。”
高富贵还是那么自信。
高俅听之,不想再说话,也懒得再打儿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发觉儿子说话越来越荒唐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客人上门。
“高兄,别来无恙,听说富贵中榜,陈某道贺来了。”
来人一身贵气,满脸笑容,拱手作揖,不过从其眼中可看出不怀好意。
“陈兄,你怎么来了?”高俅见到此人,甚是意外,须知他和此人乃同僚,平时表面上虽说还算和睦,但暗地里却是互相争斗着,不为啥,只为能往上爬。
他们是各自的有力竞争对象。
高富贵疑惑,他所请的人并没有此人。
“嘿嘿!得知高兄身体有痒,便来探望探望,高兄莫要见外。”陈友抱拳,貌似两人甚为相熟。
“客气了。”高俅礼貌性地抱拳,但心里却恨透了此人。
这那里是探望,分明是来看他笑话的,一时,又扭头,狠狠地盯了儿子一眼,要不是这小子邀请亲朋好友,此獠会来此吗?
“听说你宴请亲朋好友为富贵贺喜,陈某适逢其会,那就叨扰了。”陈友来个自来熟,独自走进了高府。
的确,今天就是宴请亲朋好友,宴席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亲朋好友到来。
看到那个走进去的背影,高俅恨,恨自己为何就要逮着儿子不放跑到这里来呢?否则就不会看到此獠,就不会在他面前丢脸。
他真是要避什么,什么就来呀!
很快,就有亲朋好友上门,显得颇为热闹,但高俅却不见了,只有高富贵笑呵呵地招呼着,就仿似他真的已经中榜了,虽然榜还未开放。
张榜处,人越来越多,都要将科举监挤爆,这时,有侍卫出来,立时将张榜处开辟了一个位置来,接着就有科举监的人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文书,不用说,里面肯定是要张榜的榜单。
这一下,人潮紧张了,喧闹的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
燊公子就在其中,身边还是那些倾慕者,谄媚的话一点都不缺少。
“这人山人海的,一看就是为燊公子而来。”
“是的,不用看,燊公子必是榜一,那些学子只不过是他的陪衬而已!”
燊公子听着,无比受用,头还微微上扬,尽显他的孤傲和自信。
“燊公子来了。”
这时,有人认出了燊,眼神异常火热地望过来。
这声音不可谓不高,立时引来了很多学子的注意,纷纷投来火热的目光。
对于这次热门人物,众学子还是有耳闻的,这不,最有可能夺下榜一的人物出现,自然少不了奉承和巴结,一时,各种好听的声音在燊身边回荡,令他飘飘然。
曹参也来了,他本打算邀请萧何一起来的,但一想到李肇的可恨和可恶,便打消这个念头,寻了几知己,来了。
不过,如此重要大事,他相信萧何也会自行来的。
他就站在不远处,自然看到燊的风头,却也不在意。燊公子这样的人物不是他能比的,自然没有妒忌的意思,他对于三榜不敢抱希望,只希望自己能入围,哪怕是榜下之尾。
曹参的目光四处扫射,希望能看到萧何,可令他失望的是,并没有萧何的身影。
“哎!或许兄放弃了,也难怪,被李肇混蛋如此一害,能入围才怪,兄乃自负之人,眼看自己无望,自然不会来丢脸。”
曹参叹气自语,很为兄打抱不平,可却无奈得很,他斗不过李肇小儿呀!
“张榜了!”不知谁喊了一声打断了曹参的嘀咕,他立刻紧张了起来,随着人流望里挤。
“让燊公子过去。”人群中,倾慕者为燊开路,燊一摆雍容之态,很有风度地往里走,来到榜前。
这时,榜张了,首先公示的乃榜下。
燊公子望着,甚为不屑,此榜乃榜下,下,便是不中用的意思,他怎会出现在此处呢?他之所以看,只不过是彰显他的谦虚罢了。
他从下往上看,一个个名字在他眼中掠过,果然,没有他的名字,不过他认为也在情理之中,他更加飘飘然。
当看到叔孙辅排在第五时,心中甚是嘲弄,叔孙辅几乎和他齐名,却只能在榜下,还不是第一,他觉得自己之前就是高看了叔孙辅,所有人都高看了叔孙辅。
他也不过如此,此刻,他已经无法和他相比了。
燊公子的心更孤傲,有种天下无人与之争锋之感。
此刻,曹参也在看榜,当看到自己时,心中忍不住激动,双手颤抖了起来,他始终不负众望,中了,还不是榜尾,他曹参可出人头地了。
一时,又感叹。
如果兄不是被李肇所害,一定也能入围的,甚至还有可能是三榜。
“哎!兄算是真正的废了。”
曹参自语,却也不急着离去,他要看看三榜究竟是谁。
毋容置疑,榜一肯定是燊公子了,他先前猜测,叔孙辅也可进入上榜,但他在下榜见到叔孙辅,自然将他排除在外。
“榜二榜三会是谁呢?”
“不是叔孙辅,难道我大秦出现了不为人知的大才子?”曹参想着,刚好这时上榜张榜了。
他的目光从下而上看。
榜三,竟是空的,这令他很是意外,不过上榜与他无缘,也不执著,继续往上看,榜二,是,是,竟然是高富贵。
“高富贵?谁呀?”他并没有听说过,“也许是名不经传的才子吧!”
也没有放在心上,遂目光紧张地放在榜一上,就在此刻,那榜一位置两个异常显眼的名字,令他吓了一跳,整个人完全不敢相信,神情一度为之呆然。
榜一,萧何。
(本章完)